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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裏追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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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裏追妻

“餘姑娘,到了。”澤蘭倚在軟枕上昏昏欲睡,恍惚間聽到聲響。

一路跟著伺候她的銀杏從外間進來,又輕喚了幾聲,澤蘭方才徹底清醒。

澤蘭順著銀杏的攙扶下了馬車,站在光潔的青石板路上,看著遠處青磚黛瓦,眼前碧波蕩漾。

空中飄了點細雨,銀杏撐起油紙傘,小心翼翼地護著澤蘭。

銀杏的命是澤蘭救回來的。

銀杏一月前還不叫銀杏,她原是翰林院編修宋承之女,卻遭繼母設計陷害淪落勾欄之地,走投無路後想投河自盡,澤蘭正好碰見將其救了下來。

再後來,她便更名為銀杏留在了雲容,這次也是她主動提出要跟著澤蘭前往青江。

青江的宅院早在前日就由管事提前來打理好了,眼下澤蘭只需直接入住。

一路舟車勞頓,澤蘭早就累的不行,徑直回屋躺下,沒一會兒便睡沈了。

銀杏在外間歇下,也沈沈睡去。

無人註意的窗間,有人影晃動。傅與安駐足窗外,手伸到半空卻猶豫了,轉身回了隔壁。

原先他是打算把人半道抓回來,讓她吃吃苦頭,不敢再隨意離開。

可臨到頭來,卻想起了手裏的那封被揉皺的信,方才氣狠了,不過草草看過。

傅與安坐在高頭大馬上,將手中的信紙細細撫平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,隨後,他便改了主意。

他沒坐馬車,日夜騎馬趕路,早了澤蘭半日到達青江,買下了隔壁的院子。

傅與安幾步翻墻回屋,屋內空蕩蕩的,通安被他留在了京城。

皺巴巴的信紙躺在桌上,傅與安看了一眼又一眼,終究忍不住伸手拿過來,眼底陰沈了一瞬。

他從未想過,餘澤蘭竟真的對他半點私情也無,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罷了。

信中那句“多謝王爺收留澤蘭多日,澤蘭無以為報,知王爺心善卻不好再厚著臉皮久留……”一板一眼看不出半點情意所在。

況且,餘澤蘭字都不識幾個,更別談寫字。傅與安看著信紙上剛勁有力的字跡,後知後覺,這信是個男的幫她寫的。

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又重了些,他直覺這人是那個送澤蘭回府的男人。

夜深了,傅與安拿著信紙,一夜未眠。

翌日。

澤蘭一夜無夢,睡的香甜。用過早膳後,澤蘭興致勃勃地拉著銀杏出門,迫不及待地想瞧瞧青江。

出了門,扭頭看見隔壁有人進出,澤蘭遲疑了一下,她記得管事前日還說過隔壁是間空房,可如今看來也不像啊。

“隔壁怎麽回事?”澤蘭隨意問道。

銀杏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輕聲道:“我今早聽膳房的小六說過,是昨日有人買了這間院子,剛搬進來的。”

澤蘭微微揚眉,有些驚訝:“這麽巧,同我們差不多時候搬來這青江,也算有緣。”

她不過看到隨意一問,眼下得了答案便不再關註,拉著銀杏轉身上了馬車。

到了鬧市,車夫將馬車停在街角處。夜裏又下了場細雨,澤蘭下了馬車,感受到一股濕意。

街上,澤蘭看著什麽都覺得新奇,拉著銀杏買了不少。最後停在了一處,是家賣香囊的。

澤蘭看著形式各樣的香囊,目光駐足在一個繡著仙鶴的香囊,莫名覺得,這很適合王爺。

沒深想,她便上前將其買下,拿到手裏後才反應過來,或許這輩子都再無緣與王爺相見。

澤蘭把香囊塞到銀杏懷裏,沒來由的失落。

兩人一連逛了好幾個時辰,直至盡興才歸,回府時晚霞已蔓延天際,霞光灑在澤蘭身上,落到傅與安眼底。

他今日跟了澤蘭一路,看著她一路走走停停,臉上笑容奪目,哪有半點不樂意。

傅與安在那一刻無比清醒地意識到,澤蘭是真的不願留在王府,對自己毫無半點留念。

恐怕從頭到尾,自己在她眼裏都只是一個救她出苦海的好心人罷了。

澤蘭自然不知道王爺追自己追到了隔壁,神色自若地走進府裏,隨著朱紅的大門被關上,隔絕了外間的一切視線。

——

澤蘭稍作休息後,便把分店之事提上日程,柳茵茵信任她才將重任交給她,那自己便不能讓她失望。

店鋪開在哪個地段也是有所講究,澤蘭凡事都親力親為,帶著銀杏穿梭在青江的大街小巷。

挑了幾天,澤蘭總算挑到最滿意的一家,可壞就壞在被人捷足先登了。

跑了個空,澤蘭有些不甘心:“徐管事,我昨日剛同您談好,怎麽今日就說賣出去了?”

徐管事是個長相憨厚的老實人,知這事對不住澤蘭,好聲好氣道:“餘姑娘,這事也不是我一個下人能決定的。昨日夜裏主子來消息說是要把這間鋪子賣給熟人,人家昨晚便把錢交齊了。”

這事也是湊巧,原先昨日澤蘭是要交押金定下的,可後面尋思著貨比三家,便猶豫了一下,誰知道今日便沒了。

沒買到鋪子,澤蘭回府時臉色不太好,有些氣悶自己昨日的猶豫。

直到用晚膳時,澤蘭都提不起興致,草草吃了幾口就回屋躺下了。

傅與安今日有事處理,一時沒註意到發生了何事,在窗後看了很久,直到裏頭熄了燈方才離去。

一回府,他便招來人將今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了,頓時了然。

他眼下正愁沒有途徑接觸澤蘭,眼下正好送了個機會過來。

翌日清晨,澤蘭剛用完早膳,底下人就傳有人求見,招上來一看才發現是徐管事。

澤蘭不解,問道:“徐管事今日前來可是有何要事?”

徐管事彎腰拱手行禮,態度竟比昨日還要恭敬三分:“小人今日是前來請罪的,昨日主子問責,這才知曉弄了個烏龍。那熟人原是要買城西的鋪子,是我一時糊塗搞錯了。不知……姑娘如今可還想要這間鋪子?我家主子說,為了賠罪可將價格再降三成。”

三成!

澤蘭被這轉折弄的猝不及防 ,卻也是欣喜的,昨日愁了半夜的事全解了。

“自然是買的。”澤蘭起身將人扶起,掛著笑意道,“這事說大也不大,請罪自然談不上。澤蘭便謝過你家主子了,日後有機會定會登門道謝。”

兩人都沒什麽意見,自然談的很快,一手交錢一手交房契,幾下功夫便把最大的難題解決了。

“姑娘,你說怎麽會這麽巧合?”徐管事走後,銀杏站在一旁,疑惑問道,“這城西的鋪子還能弄錯成城北的院子?”

澤蘭也是這般覺得,不過鋪子已經定下,幹脆不再多想。

“許是一時眼花看錯了吧。”她隨意道。

徐家這鋪子原先就是賣胭脂水粉的,後來生意不景氣便關掉了,裏頭的東西卻沒動過。

這省了澤蘭不少力氣,也是她最終敲定這件鋪面的原因,只需要再請人裝修捯飭一番,這店鋪便可開起來了。

新店開業本就惹不少人好奇,加上賣的還是姑娘家最愛的胭脂,進出之人絡繹不絕。

澤蘭忙的脫不開身,恍惚間竟看到個熟悉的身影,再擡頭時早已沒了蹤跡。

應當是看錯了吧,王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,澤蘭皺著眉,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
眼下澤蘭也沒想到,這預感很快便會成真。

夜裏,澤蘭忙了一天,按理來說應該累的立即睡沈了,沒想到躺了半夜還是毫無睡意。

總是想著白日看見的那個身影,胡思亂想半天愈發清醒。

銀杏估摸著時間進屋替澤蘭吹滅了蠟燭,澤蘭沒發出聲響,默認自己睡了。

四周一片寂靜,因此窗間的動靜便格外明顯,澤蘭翻身的動作僵住,屏息仔細聽著。

細微的腳步聲傳來,有人輕輕掀開了窗。

難道是遭賊了?澤蘭瞬間身上爬滿冷汗,不知道該如何應對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外間沒了動靜。澤蘭悄悄掀開一角被子透氣,外間的人像是離開了。

澤蘭又等了半天,悄無聲息地從床上下來,試探地走了幾步。

繞過屏風,澤蘭幾乎一眼便看見了窗外顯出高大的身影。

“……”澤蘭及時擡手捂住自己,避免了驚叫出聲,卻還是驚動了那人。

澤蘭大腦一片空白,下意識走到窗邊,理所當然沒看到人影。

青江多雨,這幾日皆有小雨,故而地板濕潤,上面的痕跡格外顯眼,墻角處淩亂的腳印卻暴露出來人的不平靜。

到底會是誰?澤蘭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,不知這人是為財還是為命,是今日才來還是許久之前便來了?

澤蘭在窗邊站了好久,被冷風吹的臉疼。那人今日許是不會再來了,澤蘭回床上躺下,說不清什麽時候便睡著了。

心裏有事,睡也睡不安穩,一大早澤蘭便醒過來,找來銀杏把昨夜發生的事一一說了。

府裏的下人連同銀杏幾個圍著那圈腳印觀摩半天,沒看出個所以然,最後決定先把這窗子用木板定住,再多找幾個人半夜來守著。

為此,傅與安再來時,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,只能暫緩心思回了隔壁。

說來也好笑,他從未想過有一日自己會夜夜這把狼狽翻墻,只會守著一人入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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